【顶楼】周丹泰&罗爱乔 变故
『12』
天不尽如人意。
周丹泰盯着日历上的日期，脸色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。
已经半年了。申秀莲的不归就像是一根无形的鱼刺，梗在他的喉咙里，让他坐立不安，彻夜难眠。
周丹泰的心中十分烦躁。
他向申恩旁敲侧击地打听这件事，得到的却还是那一套不痛不痒的场面话；美国那边的人也向他报告了申秀莲近几个月的行程：画廊、音乐厅、公寓……
看起来一切正常。
正常？周丹泰把报告狠狠摔到垃圾桶里，冷笑一声，眼中的怒气呼之欲出。如果真的正常的话，那个女人早就应该在半年前就回国了，怎么可能会拖到现在？
原定的婚期一延再延，他走在公司里都能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，就连没什么地位的后辈都懂得见风使舵，端来的咖啡总调不到合口的温度。
要在事情变得更不可控制之前出手才行啊。
周丹泰想着，拿出手机，手指快速按下了一串号码：
“喂，秀莲小姐？啊，是的，我是周丹泰。”
罗爱乔感觉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。
前几天的一个下午，她正想要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，可浑身的力气却像是被人猛地抽出了身体，一瞬间酒杯脱手，在地上摔得粉碎。她用尽仅剩的一点点力气倚住柜门，慢慢地瘫倒在地上。
杨管家听到了客厅的声响跑了过来，看着脸色惨白的罗爱乔，当即冲向卧室，从梳妆台上的一个小盒子里挑出一颗黑加仑味的糖果，又匆忙返回罗爱乔的身边，撕开包装纸，把糖果放进了罗爱乔的口中。
罗爱乔含着那颗糖果，深深地呼气、吸气。糖果的甘甜将她的力气一点一点塞回身体。她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心跳，意识慢慢回笼。
她为什么会突然低血糖？
罗爱乔一向嗜甜，吃起糖来可以说是不管不顾，上瘾的时候一天甚至可以吃上半盒。周丹泰也特地吩咐过杨管家，看到糖果罐子少了就及时填满，所以罗爱乔根本不用担心缺少糖分的问题。
出现了今天这样的情况，她才发觉最近自己的身体好像确实有些不对劲。有的时候会突然胸闷气短，有的时候会腰酸背疼，最诡异的是，很爱吃肉的她这几天甚至看到就感觉烦躁，一点胃口都没有。
怎么回事？罗爱乔突然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得了绝症，会不会是胃癌？得了胃癌怎么办？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，决定这两天自己去医院做一个全面一点的检查。
罗爱乔转头看向蹲在地上清理着碎片的杨管家。
“杨管家，周会长最近工作比较忙，刚才这件小事就没有必要告诉他了。”
杨美玉的动作一滞，答应一声，又继续做起了刚才被打断的工作。
距离上次给申秀莲打电话已经过去了两天。周丹泰回想起那个女人在电话里给他的答复：“我……还有一点事情没有处理完……再给我三天吧，丹泰。”
虽然听起来有些勉强，但好歹有了一个确切的日期。周丹泰想着自己的计划马上就能进入下一个阶段，心情不由得明媚了许多。
“您好，先生，有什么可以帮您的？”
他欣赏着各色珠宝反射出的迷人光辉，微笑着选定了一款精致的钻石项链。
周丹泰幻想着申秀莲戴上这款项链，挽着他的手臂同他走入婚姻殿堂的优雅模样，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张扬。可就在这时，一阵铃声打碎了他的想象。
他接起电话的时候还是春光满面，可当他放下手机时，脸上的笑容却荡然无存，巨大的恐慌霎时将他淹没。
“不像话，谁同意取消婚约的……谁同意的……”
他浑浑噩噩，像一个呢喃着诅咒的疯子，已经失去了仅存的一丝理智。
罗爱乔自从医院回来后，脑子里就乱成了一团。她把杨管家打发出门，一个人愣愣地坐在沙发上，轻轻抚上小腹。
她的孩子……又回来了吗？
罗爱乔想起之前还未来得及出世就离开了世界的女儿，鼻头一酸，眼泪夺眶而出。
如果周丹泰知道了，不接受这个孩子怎么办？罗爱乔想到这个可能性，心中更加酸涩。万一他又要她堕掉这个孩子，她该怎么办？
“真是要疯了。”
她听着自己的声音逐渐从呜咽，到低泣，到大哭，最后成了发泄似的哭喊。渐渐地，又一点一点地归于无声。
周丹泰绝对不会要这个孩子的，罗爱乔在挣扎中认清了现实。他和申秀莲马上就要结婚，怎么可能让这颗名为“私生子”的巨型炸弹埋在他的脚下？
有任何威胁到他的事情，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铲除掉，不是吗？
平复心情后，她果断地将包里的报告单揉皱，随手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。
逃跑吧。
罗爱乔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：她不能再失去一个孩子。就算要她拿自己的命来换，她也绝对不会放弃这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。
可是，逃跑何其困难。周丹泰已经不是以前的白俊基，他的手眼通天，势力广布，她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恐怕也会被他翻出来。
怎么办，她该怎么办？
罗爱乔心乱如麻。
门锁被拧开了。
罗爱乔拭去脸上残留的泪水，她回头，想请杨管家帮她倒一杯白开水，却发现身后是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的周丹泰。
他像是丢了魂一样垂头丧气，抬眼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她，两个人望着彼此，却一时沉默无言，都不知道该对对方说些什么。
“吃饭了吗？我去帮你煮点东西吃。”她和他擦肩而过，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弥漫着尴尬的地方。
周丹泰把自己撂到沙发上，闭上眼睛，泄了浑身的力气，心里却梗得难受，只好又坐了起来，双手撑着额头，眼睛无神地盯着地面。
“啪”地一声，厨房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。周丹泰条件反射似的抬头，“没事吗？”他冲着厨房大声喊道。
“没事。”罗爱乔大声回道，顿了一下，又喊了一句“不要过来。”
周丹泰稍微安心，低下头来，余光却又瞥见了什么东西。鬼使神差地，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那个皱皱巴巴的纸团，把它拿起，抻平，一字一句地识别着上面的文字。
罗爱乔端着一碗冲好的麦片从厨房走出来，当她看清周丹泰手里拿着的东西时，呼吸一滞。
她没有说话，没有留意周丹泰的反应，转身快步走进了厨房，像丢掉一颗炸弹一样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，随即虚脱地撑住了料理台，用手肘支撑起全身的重量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氧气。
听到跟来的脚步声，她急忙抓了一块碎瓷片藏在掌心，用疼痛唤醒自己的冷静，极力敛去自己的无措，转过身和他四目相对。
他慢慢地靠近她，她也把瓷片握得越来越紧，但是身子却从料理台上离开，像是没事人一样无畏地看着他。
可……是她看错了吗？
他好像红了眼眶。
周丹泰走到距离罗爱乔一步远的地方，停住了脚步。
“……一个月了？”
罗爱乔不知道他又要干些什么，死死地盯着他。
突然，他单膝跪地，仰头望着她。那目光里有祈求，有无助，有虔诚，还有那一点缱绻的爱情。
“我们结婚吧，爱乔。”
他把她紧握的拳头掰开，扔掉里面的瓷片，双手扶住了她的腰肢，“我们留下这个孩子，我想留下这个孩子。”
“申秀莲怎么办？”
你不复仇了吗？
罗爱乔低头看向周丹泰。他也直直地看着她，点了点头。“我现在只有你了，还有我们的孩子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罗爱乔别过脸去，抬起沾着血的手抹去了落下的泪水。
“那就结婚吧。”
周丹泰听到这句话后如释重负。他把头轻轻靠在了她的小腹上，满足地闭上了双眼。
“今天的求婚戒指，我会……”
罗爱乔并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。每一滴眼泪在落下之前都被她及时地抹去。她茫然地望着暖黄色的墙壁，一只手不自觉地抚上了他的后脑勺。
是对的，这样做是对的。她这样想着。
一颗眼泪悄然无声地落在周丹泰的发顶，可是他却浑然不觉，沉浸在这片刻的温暖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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